沈令宁冷冷说道:“这一巴掌是你欠我妈妈的,是你让我没有妈了!也没有爸爸了!”
说着她眼圈红了,噙住眼泪不让落下来。
又对林三全另一个脸扇过去:“这一巴掌是替我外公外婆打的!他们哪怕看不上你,仍然供你吃喝度日,但你看时机来临举|报岳家,企图让人打倒他们。”
“但你忘了,战乱时他们就倾尽家财资助,建国后更是送出良田,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人,没有资格审判爱国企业家!”
说着又用尽全力狠狠向林三全脸上扇去:“这一巴掌我是为我自己扇的,你为了报复我外公外婆,趁他们出走忙乱之际将我掠走绑回晋南老家,还为了钱把我要卖给50多岁的老光棍。企图毁了我!”
“自此以外,你我直接断亲,我没有你这样畜生不如的父亲!”
林三全被这一巴掌扇掉了一颗牙齿,满嘴的血沫子从嘴角渗出来。
露出害怕的表情向沈令宁求饶:“囡囡,你放过爸爸,你现在就爸爸一个亲人了。你能忍心看着爸爸吃枪子吗?”
沈令宁将打得发麻的右手藏到身后,冷笑一声:“能!”
说着转身回到王婶跟前抱着王婶和福宝,擦掉自己的眼泪。
马振山见状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重重顿下拐杖!
声如洪钟,带着一锤定音的威严与滔天怒意:
“林三全!杀妻谋财!偷盗家传宝物抵赌债!敲诈军属!人证物证俱在,铁案如山!罪大恶极!
国法难容!把他一家子,给我绑了!
立刻押送镇上、县组委会、公安局!
上报材料,我马振山亲自写!请求从严处理!”
“绑了!”
李铁柱和几个早已义愤填膺的民兵,拿出准备好的麻绳扑上去。
林三全像一滩烂泥般彻底瘫软在地,屎尿齐流,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,只剩下筛糠般的颤抖。
场面上一片混乱!
林三全的婆娘张芳琴,眼见自家男人像死狗一样被按住,儿子也被揍翻在地。
那泼妇的凶悍劲儿瞬间爆发,像被踩了脖子的老母鸡。
发出杀猪般刺耳的干嚎:“天杀的!欺负人啊!放开我男人!放开我儿子!我跟你们拼了!!”
她张牙舞爪地就要扑上去撕扯民|兵。
“老实点!泼妇!”
离她最近的民|兵早就看她不顺眼,反手就是一个清脆响亮的巴掌,狠狠扇在她那张刻薄的脸上!
力道之大,直接将她扇得原地转了半圈,眼冒金星。
剩下半截嚎叫硬生生卡在喉咙里,嘴角渗出血丝,整个人彻底懵了,瘫坐在地,只剩下无意识的哼哼。
而林三全的儿子林有才,这个流里流气的混子。
平时仗着林三全的蛮横在街上晃荡,此刻见爹娘都倒了霉,凶性也被激起,梗着脖子。
像头不服管教的野驴,挣扎着还想反抗:“操!敢打老子?!老子弄死……”
狠话还没撂完,旁边几个早就憋着火的壮实后生,砂锅大的拳头带着风声。
“嘭!嘭!”
“你给老子老实点!”
几记重拳,毫不留情地狠狠砸在他柔软的腹部和腰眼上!
“呃啊——!”
林有才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,瞬间像被抽掉了脊梁骨的癞皮狗,他。
痛得脸色惨白,身体蜷缩成一只煮熟的大虾米,鼻涕眼泪糊了一脸,再也说不出半句狠话,只剩下痛苦的呻吟。
两个民|兵麻利地用粗麻绳将他反剪双手,捆得结结实实,像拖死狗一样丢在他娘旁边。
沈令宁嫌恶地看她一眼,心中没有丝毫怜悯,就是这个继母怂恿林三全把她卖给村子里的老光棍。
她一被绑回晋南,张芳琴就扒了她身上的洋装和首饰,还说她天生就是贱皮子,以后也不配再戴这么好的东西。
沈令宁的目光扫过张芳琴的儿子林有才,这个长得五大三粗的继哥从见她第一眼起就目露淫光,要不是她机智防着他,真不敢想像后果……
这一切,他们都是罪有应得!
民|兵|们的手如同铁钳般死死按着林三全的肩膀和手臂,粗糙的麻绳已经勒上了他的手腕。
林三全目眦欲裂,不甘和恐惧让他爆发出最后一丝蛮力。
像条离水的鱼,疯狂地扭动挣扎,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“嗬嗬”低吼,布满血丝的眼睛怨毒地瞪着沈令宁。
就在这混乱不堪、林三全濒临彻底疯狂之际——
沈令宁的声音,清晰地穿透了所有的嘈杂与嘶吼。
那声音并不高,甚至带着一丝刻意压抑的、微不可查的颤抖,刺入林三全狂乱的心底:
“爸——”
她吐出了这个久违的、在林三全听来却无比讽刺的称呼。
挣扎中的林三全身体猛地一僵!
这个字眼,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混乱的意识。
沈令宁向前一步,目光复杂地落在林三全那张因挣扎和恐惧而扭曲的脸上,声音带着一种穿透时光的悲凉与决绝:
“这是我最后一次叫您一声阿爸。”
她的目光仿佛透过眼前这张狰狞丑陋的脸,看到了遥远的、模糊的过去:
“我记得……我五岁那年,发高烧,烧得迷迷糊糊。妈妈急得直哭,是您……
是您背着我,冒着瓢泼大雨,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去济世堂,敲开了陈老先生的门。”
她的声音很轻,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,描绘出一个与眼前恶魔截然不同的画面。
“您的后背,很宽,很暖……雨水那么凉,可趴在上面,我只觉得安心。
那时候……您在我心里,是能遮风挡雨、顶天立地的……好爸爸。”
林三全彻底僵住了!
挣扎的动作戛然而止!
那双充满怨毒和恐惧的眼睛里,瞬间涌起一片茫然和……难以言喻的、被深埋了不知多久的震动!
五岁……发烧……雨夜……济世堂……陈老先生……
那些早已被他抛到九霄云外、被贪婪和怨恨吞噬殆尽的记忆碎片,如同沉渣泛起……
被沈令宁这轻柔却无比沉重的话语,硬生生从记忆的淤泥里挖了出来!